5月7日，美国首都华盛顿，两名学生在空荡荡的大学校园里行走。图/法新社

今年4月，哈佛大学曾申请美国Covid-19救助法案提供的860万美元高等教育紧急救助资金，但这所“美国最富有的大学”却因“为贫穷哭泣”而被特朗普谴责行为，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放弃。

截至2019财年，哈佛大学的捐赠基金为409亿美元。 3月份股市的剧烈波动让学校等教育机构面临重大财务挑战，但美国高等教育的金融危机才刚刚开始。

据美国大学理事会保守估计，COVID-19疫情将使美国高校的入学人数减少至少15%，其中包括25%的来自中国等国家的国际学生，造成230亿美元的损失。 美国教育委员会估计，来自学费、食宿和其他服务的收入将减少 450 亿美元。

对于许多美国大学来说，冠状病毒大流行暴露了其商业模式的缺陷。 疫情爆发前，穆迪评级指出，30%的美国高校出现运营亏损。

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罗伯特·泽姆斯基在1月份发布的《大学压力测试》报告中预测，美国1000所私立文理学院中约有10%可能在未来五年内关闭。 现在加上疫情的影响，他估计明年可能会有20%关门。

另一方面，美国大学严重依赖国际付费学生。 这种趋势即将改变吗？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学生和家长应该如何评价美国留学的性价比？

大学财政遭受重创

通常情况下，美国大学回复申请人录取通知书的截止日期是5月1日，但目前，大约一半竞争最激烈的大学允许录取学生推迟到6月1日才做出决定。许多高中毕业生担心考虑到疫情的发展以及校园何时重新开放等不确定性，正在考虑是否推迟秋季入学的机会。

高校正在竭尽全力应对入学人数的急剧下降，包括将更多候补名单上的学生提前“入学”。 面对突如其来的恩惠，学生和家长们依然担心：秋季开学如何在校园实施“社交距离”？ 学生宿舍会成为“病毒培养皿”吗？ 如果疫情对经济造成长期影响，高等教育的投资回报还有吸引力吗？

美国大约有 4,000 所两年制和四年制公立和私立学院和大学，为 2500 万学生提供服务。 根据美国教育委员会的数据，2016-17财年，学院和大学创造了约6500亿美元的收入，目前美国高等教育雇用了300万人。 在加利福尼亚州、爱荷华州和马里兰州等州，学院和大学是这些州最大的雇主。

美国政府官方数据显示，2000年至2010年间本科生入学总数增加了37%（从1320万学生增至1810万学生），而2010年至2017年间本科生入学人数下降了7%（从1810万学生减少至1680万学生） 。

近年来，由于学费上涨、学生债务担忧以及年轻人口减少，许多大学难以实现招生目标。 根据独立学院理事会和美国州立学院与学校协会的一项调查，60%的学校去年未能实现秋季入学目标。 大约一半的大学今年的申请量有所下降。

新冠疫情影响下，文理教育联盟的一项调查发现，17%的高中毕业生可能选择推迟到明年入学。 一些咨询公司甚至担心超过20%的学生选择推迟入学，这将对大学的财力造成重大影响。

由于冠状病毒大流行对其运营的影响，加州大学欧文分校春季学期的住宿和餐饮运营收入将损失 4520 万美元。 由于退款和新费用，加州大学校园和医疗中心 3 月份总共损失了 5.58 亿美元。

密歇根大学预计今年三个校区的损失将在 4 亿至 10 亿美元之间。 到今年夏天，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将损失至少 6700 万美元。

除了学费和食宿费外，体育赛事的收入（例如疯狂三月期间全国大学男子篮球锦标赛的取消）也大幅下降，导致美国大学体育协会分配给学校的资金蒸发了 3.75 亿美元。 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一年一度的莎士比亚戏剧节的取消也给学校带来了收入损失。

除了冠状病毒大流行造成的入学率下降和随后的财政紧缩之外，整体经济衰退的影响也可能会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随着股市下跌，大学的基金贬值，捐赠基金也随之减少。 经济疲软可能意味着捐助者无法或不愿意向大学提供奖学金或大型建筑建设等支持。

经济衰退还可能导致国家预算大幅削减，这通常会导致公共高等教育预算的减少。 这意味着各州向学生提供的援助减少，导致学生和家庭的学费上涨，学校预算紧张。

学院和大学如何面对当前和预期的金融冲击？ 许多学校实施了休假、冻结招聘、工资上限和削减开支的措施，并暂停了校园建设计划。 即使今年秋季校园重新开放，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预计仍将损失约 1 亿美元，而且两所大学都担心因健康安全问题引发诉讼的风险。 而如果学校不能如期开学，损失会更大。

即使是资金雄厚的常春藤盟校也未能幸免于经济打击。 布朗大学是第一个宣布冻结招聘的大学，理由是“收入大幅下降”。 耶鲁大学于 3 月 31 日要求各部门更新预算，为收入大幅损失做好准备。 尽管普林斯顿大学的捐赠在 2018 财年达到了 260 亿美元，但它仍宣布冻结工资和招聘，并削减所有非必要支出。

规模较小的私立学院和地区公立大学受到的财务打击可能最为严重，因为这些大学的储备金较少，预算也较为紧张。 伊利诺伊州麦克默里学院 ( ) 是一所拥有 174 年历史的学院，于 4 月宣布关闭。 与此同时，佛蒙特州可能会关闭其三所州立大学校园。

特朗普4月签署的2万亿美元救助法案为高等教育提供了140亿美元的紧急资金，仅占美国高校7000亿美元年度预算的2%。 美国大学教育协会认为政府应提供至少500亿美元的救助。

高等教育成本过高

据非盈利组织 Aid测算，从1958年到2001年的任意17年间，美国高校的年平均学费通胀率在6%到9%之间，是一般大学学费的1.2倍到2.1倍。通货膨胀率。 平均而言，学费每年增加 8%，通货膨胀率意味着大学费用每九年翻一番。

如果根据通货膨胀调整数据，美国私立大学的学杂费从1978-79学年的17,680美元增加到2019-20学年的48,510美元，增加了约174% %。 在此期间，公立大学的学费从每年8,250美元增加到21,370美元，增幅约为159%。

1988年哈佛毕业生每年支付17,100美元的学费，现在他们的孩子在50多岁的时候才能上哈佛，现在需要支付49,653美元的学费。 也就是说，目前名校的就读费用是1988年的两倍半以上，增长了190%。

2020-21学年，哈佛本科生除缴纳学费外，还需额外缴纳4,349美元的杂费、18,389美元的食宿费、3,500美元的个人（包括教材）费用以及出国留学或国际交流费用。上述学费近5万元。 学生的额外旅费为 4,150 美元。 如果学生没有家庭健康保险，则必须购买健康保险，费用为 3,922 美元。 也就是说，如今在哈佛读本科，每年的学杂费将达到8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6.7万元）。

随着大学费用的增加，学生债务已成为美国社会的一大特征。 总体而言，4500 万美国人欠下超过 1.64 万亿美元的学生贷款债务，比美国信用卡债务总额多出 5870 亿美元。

2019年美国大学毕业生中，69%有学生贷款债务，毕业时平均债务为29,900美元，比2018年增加2%。同时，14%的家长从联邦政府机构获得的平均贷款为37,200美元。

尽管如此，大学学位仍然是一项重要的投资。 2018年，大学毕业生的周薪比高中毕业生高出80%。 美国劳工统计局报告称，拥有学士学位的美国人每周收入中位数为 1,173 美元，而拥有高中文凭的美国人每周收入仅为 712 美元。

然而美国名校申请，由于新的就业不确定性和健康风险，新型冠状病毒的威胁可能会彻底改变高校投资回报率的计算。

布朗大学校长克里斯蒂娜·帕克森在《纽约时报》上放出严厉言论：大学校园必须在秋季重新开放，否则高等教育将崩溃。 因此，秋季重新开放校园应成为国家优先事项，高校应根据控制感染传播的三个基本要素：检测、追踪和隔离来制定公共卫生计划。 尽管这些措施可能会引起人们对公民自由受到威胁的担忧，但帕克森认为，为了安全地重新开放校园，同时严格保护学生隐私，这些措施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我认为，只要美国各地疫情仍在持续，这个“秋季愿景”就很难实现。 尽管美国大学校园提倡技术驱动的病毒传播管理，但来自美国和世界各地的学生仍将构成疫情爆发的持续威胁。 如果不能彻底清除校园地点，追踪感染源将成为巨大的挑战。

疫情改变对待留学生的策略

由于疫情和旅行限制的影响，短期内国际学生赴美留学可能会受到阻碍。 事实上，自2007-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大学对国际学生（尤其是亚洲学生）的依赖已经无可挽回。

根据《2019年国际教育交流门户开放报告》，2018-19学年在美国高校注册的国际学生总数为109.5万人，占美国高校学生总数的5.5% 。 美国商务部的数据显示，2018年国际学生为美国经济贡献了447亿美元，比上年增长5.5%。 中国学生贡献了美国国际教育收入的三分之一。

本科国际学生很少能获得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 他们必须为美国公立大学的州外学生支付更高的学费，为私立大学支付全额学费。 因此，金融危机后，美国大学积极招收海外学生来弥补。 金融漏洞，中国成为最重要的海外市场，连续10年成为美国最大的国际学生来源国。

然而，美国国际教育研究所2019年11月发布的报告显示，2018-19学年，美国大学外国本科生数量减少约2%，为12年来首次下降。 2018-19学年中国在美学生总数增长1.7%，较六年前超过20%的增速持续放缓。

如果没有国际学生，加州、纽约州和马萨诸塞州将分别面临高达 4 亿美元、3 亿美元和 2 亿美元的损失。 去年秋天，康涅狄格大学招收了近3000名中国学生。 如果国际入学人数下降 25% 至 75%，学校明年的损失将高达 7000 万美元。

目前，由于春季标准化大学招生考试SAT和ACT的取消，截至4月底至少有60所大学调整了招生申请审核政策。 在常春藤盟校中，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康奈尔大学已经暂停了这两项考试的要求。 在大流行之前，普林斯顿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已经放弃了这一要求。 这可能会加速美国各地学院和大学的录取，减少对 SAT 和 ACT 标准化考试成绩的关注。 未来，更多的学校可能只会将其作为可选的。

但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种长期趋势可能对包括中国学生在内的亚裔学生不利，因为近年来反对教育平等主义的亚裔群体对哈佛等名校提起的诉讼，主要证明亚裔学生是“不公平”的。他们在招生过程中受到歧视的证据是他们在标准化考试中的出色表现。 但另一方面，当前美国大学的财政赤字却为中国学生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

对于很多有经济能力的中国学生和家长来说，新冠病毒疫情的不确定性可能会带来两难：一方面，因为美国大学可能因招生不足而放宽录取标准，提供“升级”录取机会；另一方面，美国大学可能会因招生不足而放宽录取标准，提供“升级”录取机会。 另一方面，我们担心出行受阻，学校无法如期重新开学。

疫情之前，美国大学近年来对国际学生的吸引力逐渐下降。 与此同时，招收其他国家留学生的竞争也日趋激烈。 美国目前的政治气候也让很多家长感到担忧。 COVID-19疫情以及美国缺乏联邦协调的抗疫策略将进一步削弱美国大学对国际学生的整体吸引力。

但从长远来看，美国仍然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研究和教学机构。 有意者请抓住机会，先申请，再考虑延期入学。 当然，这种策略也存在风险，因为如果申请延期入学的学生过多，学校可能无法容纳所有学生。

总体而言，冠状病毒大流行正在袭击美国的学院和大学，并将首先袭击那些处于高等教育泡沫中的学校以及那些多年来通过招收国际学生来弥补财务赤字的学校。 通过这次洗牌，美国的优秀大学将变得更具竞争力，并仍能吸引全球精英。

（作者拥有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学位、耶鲁大学硕士学位，曾任华尔街律师事务所合伙人）